近日是鲁美附中同学曹庆棠十周年祭日,受他胞妹小丽之托连夜写了这篇追思文章:《你不曾远去》 有时候,听一段音乐会缅怀一段时光;看一部老电影会怀念和生命的掌纹一样深刻在记忆中的一个人。鲁美附中时曾看过的一个日本电影《砂器》,电影的开始是两个男孩子在暮色苍茫的海滩上堆砌沙堡,一阵巨浪席卷而来,他们用沙子精心堆砌的城堡瞬间荡然无存……三十几年后和这个画面再次不期而遇,鲁美附中的老同学曹庆棠的毕业创作《往日不再来》以及和他在一起的所有的难忘岁月也仿佛随那滔天巨浪奔涌而来。
时光倒流到1979年2月19日,中越自卫反击战的第二天,我们三十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怀揣梦想和荣耀从各地来到鲁美附中报道,曹庆棠来自大连,大嗓门的他虽然年纪小但却已显人情练达,画技也极成熟。同学们的各项画画的课堂作业摆放到一起,无论素描和色彩,他的画总是明显技高一筹,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才华横溢吧……
鲁美 附中三年,本科四年,七年同窗的日子转瞬即逝,大学毕业后他在辽宁教育学院艺术系任教而我在辽宁美术出版社当美术编辑,虽不再朝夕相伴,但依旧你来我往,情谊有增无减。曹庆棠为人豪爽仗义,已渐成画界江湖共识。记得有一次他的朋友结婚,他在电话里答应他的那位朋友帮忙去借大客车,我觉得这是在那个年代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看他挂了电话,我忧心忡忡地问他能做得到吗?他的回答当时就如雷贯耳,时至今日依然让我记忆犹新:"就得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想这实际上这就是他人生的一个信念或准则。
曹庆棠看上去是很粗犷的东北汉子,可他内心却有极细腻的柔情。他在教育学院期间,有时由于朋友太多,礼尚往来也多,经济上遇到困难,我听说后马上从《美术大观》的编辑手里要了连环画脚本,帮他结燃眉之急,因此经常去找他。老同学见面,免不了的把酒言欢,免不了的青春宿醉,常常就在他的宿舍里一觉天明。记得有一晚沈阳的夏夜蚊虫多得难以忍受,一会儿隐约感觉他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捆蚊香,把我睡觉的床边密密实实点上一圈蚊香,那晚我踏踏实实,一夜安眠⋯⋯清晨,当我睡醒时他已披衣而起,坐在自己的床上,就着依稀的晨光正在翻看俄罗斯画家莫依谢彥克的画册,我长久地看着他,他全然不觉我已醒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那么认真的研究一幅印刷品,从上到下,翻来覆去地从各个角度观赏,完全是一种近乎宗教意义中的入境了⋯⋯
桑田浮沉,芸芸众生,难得有缘相识,难得有幸相知。“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但真挚对朋友,坦然对人生,这样的你永远在心上,从未远离。
李芒 2018.11于英国